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遇見她,是在一次大學的社團活動。  其實一開始他沒有很深的印象,倒是被社團的哥兒們和心儀的女孩搞得七葷八素。  當初哥兒們說這個活動缺人手要他來幫忙一下,結果那老兄自己猛跟女孩子打情罵俏,他只能默默趕著做這做那的。  在活動期間他心儀的女孩狂打他的B.B.call,他很心急不知道怎麼了,趁著活動中的空檔時間趕快打到女孩的宿舍,卻又說跟別人出去了。  掛掉公共電話的他心情又氣又沮喪,獨自走到樹下頹然坐著,腦中一片空白。  他望向活動場地邊,看到她跟社上的一個女社員一起收拾場地的垃圾,不知說甚麼開懷大笑,但手也不停地幫忙收拾他才想到這該是他去做的,連忙衝向場地邊跟著幫忙。 她和那女社員笑咪咪的說:  “你休息一下啦!  我們看到你都一直在忙,我們幫忙一下沒關係! 去休息一下吧!” 

他突然眼睛有點濕潤,但又不知所措,說聲謝謝但還是默默地跟著做,他和她和女社員就一起把場地收拾乾淨。 社團活動結束大家都留下聯絡資料, 他才知道她不是社員,但跟幾個活動有互動的社員都有聯絡,聖誕節他和幾個人會收到她的卡片,他每次想到她那時的善意,總是會回張卡片祝福她。 至於他那心儀的女孩後來跟他解釋說那時心情不好,又聯絡不上他,她就跟一個好朋友去陽明山散心了。他其實早就知道心儀的女孩周旋在他和幾個男孩之間,其中也不乏出色的追求者;但他就是不想放棄。 他默默地送消夜、接送她上下課、陪她吃飯逛街聽她訴苦, 他以為一直陪在她身邊,她就會知道他的好。

直到畢業後,他考上國內的研究所,而那女孩決定出國念書,他頭一次強烈直白的要她留下來。

我知道你對我很好,但這是我的夢想,我一定要去。心儀的女孩說。

他感覺到,女孩要離開他了。  他想送她到機場,她拒絕了,後來輾轉聽說她跟一個同系的學長一起搭機,兩人很親密。 他還是試圖不斷地寫mail給她,但始終沒有回音。 研究所的課業也很忙,他沒眠沒夜地投入在研究中,但有時夜深人靜時還是會想到那付出所有卻沒有回應的愛情。 慢慢地他突然感到寂寞,很想要找個人聊聊,但哥兒們不是勸他甚麼天涯何處無芳草邊遞出私藏的A片,不然就是酒後哭他們自己的往事哭得比他還悽慘,他置身其中總有種荒謬感。  直到研究所即將畢業時,他突然想到了她,那個笑起來很開朗的女孩,他翻出當初的聯絡資料,找到她家裡的電話,鼓起勇氣打過去。 第一次她家人說她現在上班在外面租房子,只叫他周末再打來。 他在周末的晚上又再打一次,聽到她爽朗的聲音,頓時如釋重負,她還是像以前一樣開朗,他們交換了些彼此的近況,並約好時間一起吃飯。

 

在活動後他們是第一次碰面,她因為上班了打扮也不同了,但笑容和感覺沒甚麼變。 他們很自然地聊著各自的生活,之後一個月約一次吃飯。 每次跟她吃飯總能聽到些她在職場的新鮮事,她總是很溫暖爽朗也獨立乾脆,跟她在一起沒有壓力,不像以往在心儀的女孩面前那麼疲累。 他有想過他們之間是甚麼關係? 畢竟他沒有很多這樣的異性朋友,但他也沒感覺出她有這個意思,維持現狀似乎是最好的選擇,他想到那付出所有卻一場空的單戀(他總算承認那是場單戀),對於愛情,他想休息一下,畢竟他剛畢業正踏入職場,是在一個事業有成的親戚的公司,他需要全心衝刺。

 

就這樣維持一月一會的聚餐,直到有次他覺得奇怪,平常都是她主動問他要訂哪天哪裡吃飯,這次她卻遲遲沒有聯繫,他主動mail給她,沒想到她竟說我心情很不好,這次取消好嗎?”。他看到回信嚇了一跳,從沒看過她有低落的時候,便直覺地回信給她:妳還好嗎? 還是妳想去哪走走? 我奉陪!” 

如同當初他們第一次見面,她在他難過的時候給了他溫暖和力量,這次該他來支持她了!

 

他們決定到淡水去看夜景,買了些滷味和飲料,坐到出海口的堤防上邊吃邊聊。 她突然談到她大學時代的戀情,後來出社會後慢慢與男友有不同的價值觀而漸行漸遠,四年多的感情黯然分手。 她也說了在公司夾在同事間的人事鬥爭中,她只想好好做事,但又被牽扯進一次次的衝突中,那強大的無力感。 在黑暗中他聽到她的話語中慢慢地有鼻音,夾雜幾次擤鼻子的聲音,她應該是哭了吧,他有股衝動想握住她的手,但不知為何,他只是靜靜聽著。 等她說完後,他突然也想說說他的單戀,他自己驚異著他已能如旁觀者般說著這段過去。 他也說到進入親戚的事業,親戚對他期望頗高,也常帶他四處應酬,但他實在不好此道;公司一些資深業務愛倚老賣老,常半開玩笑說他只是學歷好其他不過爾爾他每次聽了雖不說甚麼,但心裡總有股說不出口的情緒積壓著。  就這樣他也說完他的故事,他們都安靜了一陣子,她吐了一口氣突然笑出來,說: 我們好像是在拚誰比較苦情齁…”  他聽了也笑了。然後他們只是看著皎潔的月亮,甚麼都沒說,但他的心情似乎鬆開了一點。  天也逐漸亮了,他送她回家,他也回家倒頭大睡。

 

那次之後她似乎很忙碌,在一次吃飯她說確認被公司派到大陸去了,他心裡一震。但她似乎因為能跟著一個志同道合的主管去開疆闢土,也因此能遠離當下單位的人事鬥爭的小圈圈,感覺還滿開心的,他只好笑著說要她多保重身體,看來以後有更多海外奇聞軼事可聽了等等。  當他們結束聚會後,她在車站笑著跟他揮揮手,然後轉頭而離去,他心裡卻好像倒帶了當初那個心儀的女孩離開他的場景,那種撕裂感。他才知道這麼幾年看似平淡卻又穩定的來往,在他心中有了個位置。  

 

他開始追蹤她的部落格,但過沒多久卻沒看到她再更新,她yahoomail也沒回音。  那段期間親戚正式宣布要讓他接棒,許多業務工作份量也加重了,雖然那些老業務不敢再說些甚麼,但那種冷眼旁觀的隱形壓力更趨沉重。  "我一定要做給那些人看!" 他心裡想著。  有次她回到台灣想找他吃飯,但他剛接到一個大案子,是他自己獨力接到的,連親戚都跟他說如果做到了對公司而言是相當大的案子。 他只能簡短回信給她說他接了個大案子實在很忙,沒辦法赴約。  她回信說沒關係,要他專心忙他的工作,下次再說。  就這樣來來回回幾次,她沒再來信了。  而他接連投入一個個案子裡,還有許多內部銜接工作,每天如履薄冰,他變得堅強了,也慢慢淡忘了跟她一月一會的溫馨感受。

 

有次在父母朋友的聚會,他認識了一個女孩,父母和父母的朋友似乎有意搓合他們兩個。那女孩小他幾歲,感覺很乖巧,是個老師。他想到年邁的父母,自己年紀也差不多到了,也該好好找個對象,於是就跟那女孩開始約會,也自然成為男女朋友。  那女孩或許是家中的老么,比較會撒嬌,在他面前總像個小女孩需要他呵護,他本來就是會照顧別人的人,也很自然地照顧著她。  偶而女孩會耍耍脾氣,但又很快地跟他道歉,一臉楚楚可憐的樣子,也讓他沒轍。  就這樣交往了一陣子,雙方父母也有意無意地催婚,女孩聽到總滿臉通紅,他卻說不上為何無法行動。  偶而對女孩的孩子氣感到疲累無奈,他會想到她,不知道她現在如何? 是否有對象了?  

 

過了一陣子他收到她的MAIL問候,說她回台灣了,問他是否能賞臉出來吃個飯? 他隨即回覆並跟她約了時間地點。當天碰面時他竟有點緊張,看到她頭髮變短了,穿著更顯俐落,儼然有女強人的氣勢,看來這幾年在海外的磨練也讓她變得不一樣了。  她還是一樣溫暖,吃飯時接了通電話,似乎是男朋友或追求者? 她的笑容很甜蜜燦爛,他看得失了魂。但短短幾秒他回過神,他想到那心儀的女孩從沒這樣甜甜地對他笑過,她,也沒有過。他,不是那個讓她笑得甜蜜的人。  她簡短說完掛了手機,他刻意虧她,她笑笑不置可否只說八字還沒一撇,還反問他是否有那一撇了?  他努力輕描淡寫地說著父母用盡心機要他趕快定下來,說著現在交往的女孩,說著女孩的任性,女孩的孩子氣,一臉沒轍得笑著說著。 

她聽完笑笑著跟他說: 如果真的感覺對了就定下來了吧! 別耽誤人家了

他笑笑沒說甚麼,一切似乎已經清楚了。

 

之後他送她到車站,他跟她揮揮手說: 多保重! 她笑著說: 當然!  

車站旁的交警吹哨驅趕,他趕緊駛離,無意撇了一眼後照鏡,他看到她還站在那裏,視線似乎是看著他車子離開,隨即她似乎又接到電話,然後她轉身,離去。

 

他將視線挪回前方,想到了女孩,"她應該會喜歡燭光晚餐的求婚吧..." 他想著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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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愛莉。金環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